漩涡的黑暗褪去时，曾宪森发现自己站在星辰号的舰桥上——但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。

银灰色的甲板泛着珍珠般的光泽，控制台全息投影呈现出从未见过的星图，舷窗外不再是熟悉的星空，而是一片流动的、半透明的能量海，仿佛整艘船被包裹在巨大的水母体内。

"这是哪？"王昶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他正摸着一面突然出现在墙上的武器架，"还有，这些新玩具是哪来的？"

林雨晴快步走向主控台，手指划过陌生的界面："舰船识别码显示……这是‘星辰号’，但注册时间是——"她突然顿住，"五百年后？"

"时空跳跃的副作用。"六号的光影从天花板垂下，比往常更加凝实，"裂隙走廊将我们抛到了维度间隙，这艘船是适应环境自动升级的版本。"

小昊的光影扑到舷窗前，鼻子几乎贴上玻璃："哥哥，外面有鱼！"

确实，几条半透明的发光生物正游过能量海，形似地球上的鳐鱼，却长着三对晶状眼睛。

黎澍桓的眼镜片上数据瀑布般流淌："难以置信……舰体材料含有87%的卡利班晶体，引擎原理基于——"

"博士。"唐桉崎打断他，机械眼锁定在星图某个红点上，"先告诉我那是什么。"

红点所在的位置，空间像被撕开的伤口般扭曲，周围漂浮着虫族生物舰的残骸。

"第一把钥匙的坐标。"曾宪森走向操控台，手掌按在生物识别屏上。控制台立即亮起，投射出三维航线，"六号，全速前进。"

引擎启动的嗡鸣与以往截然不同，更像是某种深海巨兽的低吟。船身微微震颤，窗外能量海泛起波纹，星辰号如离弦之箭刺入虚空。

"所以，"王昶紋把玩着一把造型奇特的脉冲手枪，"我们现在是开着未来战舰，去找能拯救宇宙的魔法钥匙？"他咧嘴一笑，"这比我奶奶讲的睡前故事带劲多了。"

林雨晴调试着新出现的防御系统："根据舰载数据库，这个维度是现实世界的‘夹层’，我们在这里航行不会惊动外界的…… whatever that thing is.（无论那东西是什么）"

"虚空吞噬者。"小昊突然说，声音出奇地成熟，"它吃掉了好多星星。"

曾宪森看向弟弟："你能感知到它？"

男孩点点头，光影变得暗淡："它在梦里叫我……说要给我看妈妈。"

舰桥瞬间安静。苏婉死于虫族袭击，是小昊最深的伤痛。

唐桉崎的机械臂突然弹出，组装成一门微型炮："等找到钥匙，我申请第一个朝那坨阴影开火。"

"批准。"曾宪森说，声音里的寒意让控制台都结了一层霜花。

六号的光影突然变成警戒红色："侦测到空间褶皱！有东西在跟踪我们——不是阴影，是……"

舷窗外，一艘通体漆黑的联邦战舰悄然浮现，舰身上爬满暗红色生物质，像是虫族与机械的畸形融合。它的引擎静默无声，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逼近。

"不可能！"黎澍桓惊呼，"联邦怎么可能进入这个维度？"

曾宪森颈侧的标记骤然发烫。透过敌方战舰的观察窗，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白发，军装，右眼机械义眼。

"杨将军。"他握紧拳头，"或者说……被什么东西寄生的杨将军。"

黑舰的武器阵列突然亮起，不是常规的炮口，而是数十个蠕动的生物发射器。

"全员战斗位置！"曾宪森跃入指挥座，晶翼在背后若隐若现，"让他们见识下……未来战舰的火力。"

星辰号的装甲如鳞片般翻起，露出下面镶嵌的卡利班晶体。当第一波生物导弹袭来时，这些晶体同时亮起，在舰周形成蜂巢状力场。导弹撞上力场的瞬间——

变成了蝴蝶。

成千上万发着蓝光的透明蝴蝶，在虚空中翩翩起舞。

王昶紋的下巴差点脱臼："这算什么防御系统？美学攻击？"

"维度同化护盾。"六号解释，"将威胁转化为本维度无害物质。"

林雨晴已经启动武器系统："轮到我们了。"

她按下发射钮，星辰号两侧伸出修长的晶体炮管，射出的却不是能量束，而是一段……音乐？

《星河恋曲》的旋律具现化成螺旋光波，正中黑舰。敌方装甲如蜡般融化，露出内部蠕动的血肉组织。

"文化武器？"唐桉崎的机械眼瞪得溜圆，"你们未来人打仗靠放歌？"

"不。"曾宪森凝视着溃逃的敌舰，"是情感共鸣——那艘船里还有人类意识在挣扎。"

小昊的光影突然飘到舷窗前，小手按在玻璃上："它很疼……那个爷爷在哭。"

星辰号乘胜追击，但黑舰突然扭曲变形，像被无形大手揉捏的橡皮泥，最终坍缩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。

"空间跳跃？"黎澍桓问。

"不。"曾宪森面色凝重，"是被召回了。有什么东西在控制它。"

六号调出航线图："距离钥匙坐标还有三小时航程。建议全员休整——根据数据库，目的地有‘显著认知危害’。"

王昶紋伸着懒腰走向船员舱："正好试试未来版的床垫。希望别把我传送到什么奇怪维度。"

林雨晴留在舰桥，与曾宪森并肩注视能量海的波澜："害怕吗？"

他沉默片刻，晶翼的影子在墙上舒展："更怕找到钥匙后……发现我们才是需要被封印的怪物。"

窗外，一只发光的虚空鳐鱼追逐着船影，它的眼睛里倒映着星辰号，也倒映着更深处某个正在苏醒的阴影。